刮奖有惊喜，还能创造一个更好的公民社会-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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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现金为主的中国经济面临巨大的逃税问题。这其中有大宗的逃税案，也有日常生活中那种「不提供发票」式的逃税，尽管针对逃税有严厉的惩罚措施：2011年以前，进行某些形式的逃税甚至可以判处死刑。

中国需要一个不一样的办法。那么，为了让人们缴纳销售税，它采取了哪些措施呢？

A. 招募一批检查员，对餐馆和商铺进行突击检查，抓不开发票的人现行，对涉事人员处以高额罚款和徒刑。

B. 发起一场「公民有义务检举」的劝诫运动。

C. 安装摄像头，对每一笔交易进行拍照。

D. 把发票变成刮刮乐一样的彩票游戏。

这几项中有一项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它就是答案D。中国不惩罚不法交易，而是明智地决定用一种发票彩票来鼓励合法交易。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做的，比如巴西、智利、马尔他、葡萄牙、斯洛伐克和台湾等。在台湾，税务机构每月都会公布彩票号码，宣布一些号码中了小奖，或是所有号码共同赢得逾30万美元（约合200万元人民币）。中国更进了一步。消费者无需将发票保留到月底，直到那时才知道自己是否中奖了。他们立即就能感受到中奖的乐趣：每张发票都是一张刮刮乐彩票。这种制度依然会有人钻空子，但不像以前那么猖獗。这种发票制度极大地增加了消费税、企业所得税和总税收收入，且管理成本低廉：一项研究发现，新的税收收入总额是彩票奖金成本的30倍。

当发票就是彩票时，人们会主动要求开发票。他们希望中奖，但同样重要的是，他们想玩游戏。这些原理全球适用。

「我们有好多公司说：我们可以给消费者提供价值15美元的奖励，」为企业设计游戏的美国公司OfferCraft的首席执行官阿伦·埃兹拉(Aron Ezra)说。 「它们可以这么做，让每个人都得到15美元的奖励。但通过设计出差异，一些人是10美元，一些人是100美元，它们可以取得更好的效果。」彩票抽奖会让事情变得激动人心。彩票的大受欢迎证明了这一点。另外一个例子是被七个州的信用社采用的存钱有奖(Save to Win)活动。低利率不足以让低收入消费者存钱。于是，储户每向一个储蓄账户中存入25美元，便可获得一次彩票抽奖的机会。他们每月可能会中一项大奖——在有些州是1万美元——或是100美元的小奖。

彩票抽奖还能做什么？

洛杉矶和费城做过一些实验，内容是通过随机选出一名选民作为一大笔现金奖励的获奖人这种方式，来提高当地选举中令人沮丧的投票率。 2015年5月，在一个名为Voteria的项目中，洛杉矶西南选民等级教育项目(Southwest Voter Registration Education Project)随机向某区的学校董事会选举中的一名选民发放了2.5万美元。

Voteria产生了什么影响？ （多选）

A. 引发了大批民众的愤慨。

B. 让听说此事的民众的投票率上升了46%。

C. 导致投票率下降，提供金钱降低了人们履行公民义务的意愿。

D. 被法院宣布违法。

答案是A和B。

很多评论人士厌恶Voteria。 「这种把戏扭曲了投票的动机，」《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称。但是，据洛约拉马里蒙特大学(Loyola Marymount University)洛杉矶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Los Angeles)的费尔南多·格拉(Fernando Guerra)领导的一项研究称，它对知道它的居民的投票率产生了很大影响。哦，它还让保安伊万·罗哈斯(Ivan Rojas)非常吃惊地获得了2.5万美元。

格拉在当地一个电台节目中表示，在没有任何党派倾向的增加投票率的努力方面，Voteria独领风骚。 「没有其他方法像它这么成功，至少政治学文献中没有记载，」他说。

在洛杉矶实行Voteria后，《费城公民报》(The Philadelphia Citizen)——该报有个专栏叫《我们应该盗用的主意》(Ideas We Should Steal)——就「盗用」了它。该报从其主要投资者的基金会争取到1万美元奖金，为市长选举设立了Philly Voteria。 「是的，我们就是这么迫切，」《费城公民报》称。在知道这个项目的人中，投票率增加了5%。

Voteria引发了很多争议。在洛杉矶，它被故意选在一个以拉丁裔为主的区域实行。它是一个把戏——它引发了人们对选民疏远的关注，但没有给出真正的解决方案。那些为抽奖而投票的人是了解情况的选民吗？他们会不会制造了一种随机性？

反方论点是，有成百上千万美元花在选举上——在很多地方用的是公款——只是起到疏远和误导选民的作用。为什么抽奖更恶劣呢？

瑞典的测速摄像抽奖(Speed Camera Lottery)不仅向超速者罚款，而且奖励那些在限速范围内行驶的司机。他们可以参加最高奖金为3000美元的抽奖——奖金来自超速罚款。

结果如何呢？

A. 事故率上升，因为司机们减速太突然。

B. 在每小时限速30公里的区域，平均车速从每小时32公里降至25公里。

C. 没有作用。

D. 平均车速下降，并保持稳定——即使在抽奖结束后。

答案是B。

这个主意来自美国娱乐业高管和游戏设计师凯文·理查森(Kevin Richardson)。这个概念本身也是游戏的结果：理查森赢得了大众汽车(Volkswagen)赞助的一场关于设计有趣方法帮助人们改变行为的竞赛。

不过，虽然在摄像头使用期间，平均时速降低了，但实验结束后，效果很快就消失了。瑞典在另外五个地方也试用了这种摄像机。车速平均降低8%，那会减少32%的致命车祸。瑞典交通官员认为，虽然抽奖有效，但必须持续使用。

但是瑞典没有推广或继续使用车速抽奖，其他国家都没有尝试。理查森对其中的原因有自己的理解：「瑞典对它的态度很开放，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实现零交通死亡事故，」他说，「而在美国或其他国家，开罚单是一个收入来源，完全不用开罚单会遭到某些人抵触。」

和所有通过付钱来促使人们做他们本就该做的事的项目一样，抽奖也招致批评。

一种担心是，用钱来执行规定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如果人们因表现良好而得到奖励，那么他们会认为那是一种经济选择，而非道德选择。那可能会削弱社会规范，后者在迫使人们服从规则方面往往更强大。

而另一方面，人们一直在因不良行为遭受经济处罚。因良好行为而获得奖励在性质上跟处罚是一样的，只是方向相反。比如，保险公司给予好驾驶员折扣。这只是用一种更和气的方式表示，他们会向糟糕的驾驶员收取更多的费用。

抽奖的一个大市场是促进健康。此类抽奖被用于促使人们去：

A. 扫描肺结核。

B. 进行更安全的性爱。

C. 遵守跟医生的预约。

D. 以上全部。

答案当然是D。

与健康相关的抽奖不是新鲜事。 1957年，格拉斯哥为诊断肺结核进行了一项民众X光扫描活动。卫生官员们想扫描25万人，结果来检查的人是这个数字的三倍。群众热情的一个原因是：每周抽奖。一部可爱的老新闻片报导了这场活动。

50多年后，研究者们在莱索托的年轻成年人中设立了一个抽奖活动，旨在宣传安全性行为。每四个月，研究对象参与两项性传播疾病检查：梅毒和滴虫病。如果化验结果为阴性，可以参加抽奖，赢取50美元（相当于一周的平均工资）或100美元。此举的目的是验证减少梅毒传播的激励手段是否也能保护人们免于感染HIV。

其成效颇为显著——两年后，实验组中的新增艾滋病毒感染率下降了21.4%，艾滋病患病率下降了3.4%。而且这种成效颇为持久，一直持续到实验结束一年后。抽奖之所以能起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对那些最爱冒险的人最有吸引力：许多在性行为方面冒险的人，同样也乐于在金钱方面冒险，他们可能更渴望玩抽奖游戏。研究者们在一篇博客中写道：「据我们所知，这是聚焦于改变性行为（而非进行药物干预）的预防性干预方法头一次被证明可以显著降低艾滋病发病率，达到艾滋病预防性干预的终极目标。」

在美国，病人放弃预约几乎对每家医疗诊所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所有病人都要付出代价，因为为了抵消放弃预约的影响，诊所会把许多病人都约到同一时段——因此医生问诊时间只有12分钟。

埃兹拉说，OfferCraft曾为一家弃约率一度高达50%的诊所服务。那之前，该诊所曾试着对不在预约时间现身的病人处以罚款。出席率稍微提高了一些，但病人厌恶这种做法，而且罚款也很难收上来。

所以这家诊所开设了抽奖活动。病人如约来看病并预约下一次门诊之后，会获邀玩一场轮盘(Spinning Wheel)游戏。得奖是肯定的，但他们不知道自己赢的是10美元、50美元，还是150美元的礼品卡。为了知道得奖的结果和领到奖品，他们必须再次如约上门。

诊所的毁约率由此降到了30%以下。

为什么不只设一个150美元的奖项呢？ 「在传统的抽奖活动中，许多人都觉得，嗯，我不会赢的，」埃兹拉说。 「当你知道自己中了奖，但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效果更好。」

游戏几乎可以给任何行为提供强有力的刺激。 （或许正是这个专栏中的问答测验让你一直读到了最后）所以让我们再来玩一个游戏：使用GameMyFix做话题标签，在Twitter上发布你能想到的有关抽奖的最佳点子。

为研究生设立抽奖活动能降低退学率吗？一个得大奖的机率可以促使人们去健身房健身吗？它能让有犯罪前科的人免于再次犯罪吗？给合伙用车的人(carpoolers)设个奖项如何？还有将家庭用水量减少15%的人呢？

我们乐意为这些推文设立一个抽奖活动，但那有违时报的规定。所以我们会选出其中最好的点子公布出来，放到可能会使用它们的人面前。或许，就像超速监控摄像头一样，有人会把你的点子付诸实践，小心测试一下。